白安晚霍然睁开眼睛,眼前是擦得油光铮亮的木质地板,简直像是镜子一般,铺垫到长廊的另一头。他茫然站起身来,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,好端端的,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,也是好端端的。他将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个遍,也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。零件都在,一点都没有遗漏。
低头,地板亮的发光,光可鉴人。他看着地板上的身影。还是那一副娘娘腔似的皮囊,手脚也纤弱,叫人一副看了就来气的样子,像是不堪一击。他只看一眼,就挪开了视线。
抬头张望,他这时才想起现在所处的场景。亭子外波澜壮阔的晚霞,几颗繁星点缀当空。而眼前,说不出是日式还是西式的木质走廊。虽然长亭狭窄,木板干净,但亭子旁的房间却是西式的,用花哨的镂空条纹雕刻出一个个单词。白安晚认不出那些单词来,有点像英文,也有点像拉丁文。虽然建筑风格有点看不懂,但浑然一体,倒也别具风味。他抚摸了一下这些装饰,冰凉,显出一种精致的脆弱。空气中充满某种花的香气,花香清凉。
“他妈的……”他破天荒骂出一句脏话,喃喃道。
“我不是死了吗?”
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揉了很久,试图回忆起先前的画面。一闭眼,是临死前眼前越来越快的地板,失重感,以及根本听不真切的尖叫,天旋地转的感觉,还有粗糙的水泥地面流淌的红色血液……他娘的,那是16楼,16层的高度,别说掉在水泥地上,就算掉到海里,也肯定是死定了的,渣都不剩那种。
他睁开眼睛。眼前还是宁静的木质长廊。长廊外的一小片空地种着一颗樱花树,那花瓣无休无止地飘落下去,一分,一秒。
但那花瓣触及地面之时,就仿佛幻觉一般,逐渐透明,消失掉了。
消,消失掉了??
白安晚用力揉了揉眼睛,伸长了脖子,凑近了眯着眼睛细看——果不其然,那樱花的花瓣就仿佛不是实物一般,还没有落到地面上的时候,便已经逐渐虚化,模糊,等到了地面上的时候,就只剩轻薄的一片雾气了。
而树上的花瓣,还在凋落,盛开,永不停歇。
“这是什么鬼地方?”白安晚喃喃道。
“这里是魔王城。”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说。
白安晚猛地回过头。他的身后绝对没有任何人,他可以发誓。突然出现的声音,让他的脊椎都裹上一丝寒气。
一个温雅知性的女人站在长亭边上,轻轻将发丝撩到耳后。一身朴素的女仆装束。长黑丝袜将腿勾勒的一览无余。
那长腿纤长,弧度恰到好处,这是一双可以杀人的腿。更引人注目的是,她的背后背着一把长剑。长剑还在归鞘,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,却是怎么也掩不掉。
这应该是一个女仆。
但女仆,是不会佩剑的。
距离并不远,她只隔着白安晚三步路的距离。
“你是谁?”白安晚问。
他发现,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,只是单单问出一个问题,嘴就不受自己的控制,接下来的问题便不断冒出来:“我在哪儿?我为什么在这里?我不是死了吗?”
“你没有死。”女仆轻声道。
“这里是死后的世界?”白安晚指着庭前的樱花。一阵风起了,消逝的花瓣拂在他的脸上,清清凉凉,沁人心脾。
“你没有死。”女仆又回答了一遍,并言简意赅地补充了一些,“我知道你想问很多问题,你想先问哪一个?”
“我想先问,先问……这是哪儿?”
“我说过了,魔王城。”女仆淡淡道。
白安晚捂住了自己的脑袋。与其说信息量太大了,不如说槽点太多了。好在,那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女仆倒也不急躁,只是默默地倚在栏杆上,看庭前永不凋谢的樱花。
“你想问的问题,应该有很多吧。为什么你到了这里?为什么还活着,这里到底是哪儿?”女仆不再看向樱花,而是一边说,一边向长廊深处走去,白安晚看着她背影半晌,一咬牙,也赶紧跟上。
“但我不能告诉你,我不能告诉你的有很多……请您耐心等一段时日。”
“路途遥远,我们先接风洗尘吧,我的主人。”
“你等下。”白安晚站着不动了。
女仆转过身来。脸庞很精致,精致的仿佛不是人间的容貌,似乎对白安晚突然停下的行为有些不解,她偏了偏头。
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”
“主人。”
“你叫我什么?”白安晚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。
“主人。”
白安晚戳着自己的胸口,一脸不置信,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重说一遍,我没听清?”
“主人。”女仆打了个哈欠。
“你为什么叫我主人?”白安晚傻了似的看着她。
“因为。”她叹了口气,“这是规定。”
两人走到了长廊的尽头。尽头是一条细碎的小石路,一直通向府邸的外面。这府邸仿佛建在山上,墙外面,就是毫无遮挡的天空和晚霞。她看着墙外的晚霞,道,“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,现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吧,但是我不喜欢回答问题。因为你是主人,所以,您是特例,每次仅限问一个问题,我会好好帮你解答的。”她说话也没有一个女仆样子,倒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。
“好。”白安晚举起了手,也顾不得自己看起来太傻,“我有问题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女仆深深看了他一眼。
方才她说话时一直看着庭前的树,交谈时也一直背对着他,而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,这时候,白安晚才发现,她的瞳孔居然是银白色的,而那眼白,是一片墨色般的黑。就仿佛黑夜里两轮升起的白月。盯着看,就仿佛灵魂也将被吸进去一般。
好在,这对妖冶的眸子并没有看他太长时间。片刻后,她便收回视线,低下了头。将银色发丝轻轻撩到耳后。
“阿纳斯塔西娅。”她说。“阿纳斯塔西娅,莉薇拉。”
白安晚咳嗽了一声,决定老实回答,“名字太长了,不好记。”
这女仆翻了个白眼,万般无奈。片刻后,道:
“叫我莉薇拉吧。在这城里,只有我一个人姓莉薇拉。”
“莉薇拉。”白安晚念叨着这个名字,“好名字。”
“那是我的姓。”女仆淡淡道。
“那也是个好姓。”白安晚说,“这样吧,你先带我转一转……我的脑子现在有点乱,提不出什么问题……”
“过一会儿,我会问几个问题,你一个一个解答就行……总之,你能带我出去转转吗?莉薇拉?”
白安晚很想出去转转。人在混乱当中,只会越来越混乱,但只要给自己一些时间,缕清头绪,那么就会简单很多了。
莉薇拉没有作声。她看着窗外的晚霞,片刻后,道:
“可以,我也正好想出去转转。”
这宅邸看上去很大,但怎么也没有城堡的样子。莉薇拉说,这个宅邸的地位,相当于人类城中的城主府。这宅邸坐落于魔王城正中,虽然算不上金碧辉煌,倒也像模像样。
白安晚本想从大路出去,却被莉薇拉拉住了,她说,魔王城晚上有夜禁,城卫军会在城里巡逻。而这时已经黄昏将过,城卫军都出来了。白安晚本想明天再做打算,出去逛逛,看看风土人情。
莉薇拉拉着他的手,她说,她以前从花园里找了一条小径,正好能通向府邸外面。
白安晚站在那所谓的“小径”前面,盯着强上的透明窟窿眼发愣。这小径,怎么看怎么像狗洞。
但看她一脸淡然,但钻狗洞的动作却异常轻车熟路的样子,也不知道这么偷偷溜出去多少次了。
不过人长得好看,也有其优点,就是她钻狗洞的样子都异常优雅。首先将头发遮住,微微颔首——
然后跪在地上,爬。
白安晚看的傻眼,但也只能跟上。两人从府邸旁的厚土砖墙冒出头来的时候,脑袋上都各顶着一根枯叶子,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,你也想出去转转?”白安晚问。
“对。”莉薇拉回道。
“我们在爬狗洞。”
“但我们现在出来了。”莉薇拉道。
“你牛b。”
两个人一边说,一边站起来。白安晚将自己身上的灰尘拍干净。白安晚喜欢穿黑色,穿越过来的时候,衣服还是那身黑衣服黑裤子,脏了也看不出来,随便拍了拍,灰尘便看不出来了。
顶着一根枯叶的莉薇拉淡淡道,“你想明白,要问我什么了?”
“我可以问什么?”白安晚问。
“不涉及魔王城一些机密的,都可以问……你想好要问什么了吗?”
“机密?你们有什么机密?”
“涉及机密的问题,不是你能问的。你该问问题了。”
“想明白了。”白安晚将脑袋上的叶子摘下来,把玩,伸出一个手指,说。
“一,我明明已经死了,按那个高度来说,我绝对是死定了的。先不谈我为什么还活着,我想问的是,我怎么到这里来的?”
莉薇拉摇了摇头,道,“我不能说。”
白安晚点点头,似乎早有准备似的,伸出两个手指,“二,我注意到,你刚才叫我主人……你为什么叫我主人?“
莉薇拉摇了摇头,“我不能说。”
白安晚皱了皱眉,思索片刻,又问,“你指的主人,是单纯契约上的关系,还是这个世界特有的某种关系?”
莉薇拉摇了摇头,“我不能说。”
白安晚点点头,道,“第三个问题……你提到过,只要不涉及你们什么魔王城的机密,你都可以回答,那么,我属于机密本身么?”
莉薇拉眼皮微动,却还是垂眼,“我不能说。”
“哦,都不能说。”
白安晚了然地点点头,看着夕阳坠下的地方,道:
“最后一个问题,这边好吃的多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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